第163章:精尽人亡
后出轨时代 by 十三妖
2025-6-24 02:57
满头虚汗的许博回到家时,祁婧正在跟阿桢姐一起吃油条豆腐脑。
前前后后能开的窗子都开着,阳台的衣架上晾着雪白的床单。流通良好的空气中还能嗅出茉莉香氛欲盖弥彰的一抹幽甜。
看来,为了消除那一屋子的腥臊污秽,两个女人已经多管齐下了。
“不用,我吃过了。”
见阿桢姐起身要去添碗筷,许博出言拦下,又见淘淘那个小王八蛋也像个人儿似的坐在两人边上,小嘴儿油光闪亮,分明刚吃过好吃的,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儿,又呲着白牙朝两个女人笑笑,钻进了卫生间。
许太太浓睫一翻,与阿桢姐对视一眼,好像在说:你看,我就说没事嘛!
其实这一夜不知被林阿姨招了多少次的魂,就算迷糊着了,耳朵也是竖起来的,说不担心鬼都不信。
早上被一声关门声惊醒,发现阿桢姐正抱着膝盖安静的坐在床上,正不无忐忑的望向她。
“俩人一起出去了。”阿桢姐有点儿六神无主。
一听是俩人,许太太身子一软躺了回去,重新抱起了枕头。无奈没过一会儿,还是听见阿桢姐默不作声的下床,忍不住闭着眼睛嘟哝:
“要说哄女人的本事,咱家这位爷别人不放心,你还不放心啊?”
阿桢姐似乎无言以对,隔了一会儿才说:“我……我去收拾收拾……”
这一提醒,许太太立马就不困了。听了一晚上狼哭鬼叫,一直忍着没下床,根本压不住调查犯罪现场的好奇,一骨碌爬起来追了过去。
好好的一个房间,弥漫着钻鼻子的腥臊。皱巴巴的床单上斑斑点点大圈儿套小圈儿,半干不干的片片污痕怵目惊心。除了一片狼藉的床铺,地上也乱七八糟的散落着甩脱的衣裤。
把阿桢姐的房间祸害成这个样子,即便是团伙作案,也的确难免没脸见人啊!
可若是一个人畏罪潜逃,不光同案犯要胡思乱想,这一家人包括奥巴马恐怕都要做污点证人了。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拉上许老爷,先避避风头再说。
许太太身为女人,当然更明白女人的心思,一听两人是一起走的,便对其中关窍了然于胸,可真的亲临现场仍旧难免瞠目结舌,尤其当阿桢姐从角落里拎起一条男士平角裤,一个没憋住,笑得直冒鼻涕泡。
那个家伙……可算得着了!
跟阿桢姐忙活了一早上,别看没怎么睡好,许太太的心情一直都透着说不出的愉悦……不管怎么说,这把幺蛾子有惊无险,总算没浪费。
林阿姨经此变故,下次见面何当自处,她也并不担心,可对亲老公被抓壮丁这番操作,总觉其中藏着捉摸不透的暧昧希冀。然而,即使昨晚阿桢姐已经知无不言,终究跟这位姐姐没什么深入交往,没凭没据的,也只能在心里暂且打个问号。
不过,从整个后半夜高潮迭起的叫声里,祁婧已经验证了自己看似胡闹的直觉判断。
无论端庄贤惠的良家,还是高高在上的女神,只要还是个身心健康有血有肉的女人,就必定渴望男人的疼爱。
除了亲身体会,让她从旁观者的角度,把这个真相看得更加清楚的,其实是阿桢姐。
无论从哪个方面去看,那都是个臻于完美的良家女子。她意志坚定,她吃苦耐劳,她心灵手巧,她善解人意……
可就因为她既美丽又聪慧,既善良又勤劳,既温顺又纯真就该被平白辜负了半辈子,一个人孤独终老么?
说起来,除了一份真心喜爱,许老爷的的确确没办法给得更多了。只是没想到,心甘情愿四个字,在林阿姨那样聪慧豁达的人眼中,居然都被理解成被男雇主白白占了便宜。
既然被占了便宜,为什么她会哭着喊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脸都不要了也要留下来呢?答案很简单,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知道疼她的男人罢了。
两情相悦男欢女爱,再简单不过的事,为什么要打起了算盘?
既然要算,那么林阿姨您自己呢?一个四十多岁的离婚女人,连高潮都不敢相信的女人,究竟算得有多明白?
当然,在阿桢姐找上门来之前,祁婧还不知道“假装高潮”的笑话,更不至于因为观念不同就去冒犯一个长辈。刺激她放飞第一只幺蛾子的,其实另有其人。
没错,小毛。
地库里的偶遇留给婧姐姐的不止一个关于竺小青的谜语,还有那小子从头到尾莫可名状的疏离与沉默。回到家,听了许博的一句吐槽,更不出所料,坐实了那个仍未解开的心结。
那个下雨的晚上,她只是觉得他站在客房门口的背影既危险又刺激,梅开二度的鸡巴格外的硬。后来从朵朵嘴里得知他的决定,她也可以理解。可是再次见面,男孩的表现着实让她失望了。
良家妇女怎么了,当妈的怎么了,离了婚的女人就不能有男人,不能谈情说爱寻欢作乐了?既然要找男人,既没想过明媒正娶,又不盼着百年好合,为什么就不能近水楼台,为什么就不能及时行乐,为什么就非得看别人脸色?
再说了,咱老公这么知冷知热的好男人上哪儿淘换去,白便宜了你们一个个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不成?
于是,看似荒腔走板放荡不羁,其实阴阳调和各得其所的一个晚上,就这样日夜兼程人仰马翻了。
把最后一口豆腐脑喂进淘淘的小嘴,许先生才顶着个湿漉漉的脑袋出来。祁婧立马回屋,给男人从里到外搭配了一套行头。
“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啊?”男人接过衬衫嬉皮笑脸的明知故问。
“听你们那么……和谐……”
祁婧抱起双臂打量着男人,小嘴儿一撇眼泛桃花双颊吐蕊:“床都差点儿没塌了。诶!你该不会……早就惦记上她了吧?”
“您还真看得起我!”
许博边提裤子边露出一脸无辜,望了望门外压低声音说:“不是被你赶鸭子上架,我哪有那个胆儿啊!”
“那你还敢给她离家出走……”
臭贫到一半,许太太实在绷不住,上去搂住了男人脖子:“诶呀!到底怎么样嘛!快说嘛!快点快点……”
许先生有些不好意思,现出一脸的说来话长,略一沉吟无奈开口:“她问我,要不要成为她第一个领回家的男人。”
“我去……这么霸道?”
许太太拉着长音,斜着眼睛酸溜溜的瞥着男人:“看来,你被吃定了!我和阿桢姐都还没去过呢!反倒先把你给领回去了……”
许博轻轻搂住爱妻的腰臀,试探着问:“她还叫我晚上过去吃饭呢!你说……我是去呢,还是不去啊?”
“那是叫你去吃饭么?”许太太热辣辣的剜了男人一眼。
许博呲着白牙露出一脸的流氓相:“按说呢!我倒是不缺她这顿饭,她也未必做得比阿桢姐好吃……”
“啊呸!你个没良心的!”
许太太一个吐气如兰,截断了男人的话:“你还不缺女人睡呢!老实交代吧!是不是被她的美色迷住了?男人!”
被爱妻戳了两下鼻尖儿,许先生更加没皮没脸起来:“林阿姨也实在不容易,起码十年没被男人睡过了,她那儿……”
没等男人说完,祁婧的香唇已经迫不及待的凑了上去,宣誓主权般深深吻住。许先生若有所感,眼含着笑意收拢臂膀,心怀骤暖,呼吸渐浓。
正在柔情蜜意,厨房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祁婧缓缓的推开男人,一边帮他打好领带一边嘟哝:“快去安慰安慰吧!她才是你的第一大恩人……都担心一晚上了。”
“那这回我可赢了吧!”
祁婧浓睫一翻,嘴角微微一扬:“赢是赢了,可时辰早就过了呀!人家等了你一晚上,你不是……不是乐不思蜀么咯咯咯……”
“你这是耍赖!”
男人伸手欲抓,女人早有准备,猛一推他胸膛,人已经逃进了衣帽间,扒着推拉门手指厨房,笑眯眯一个劲儿的使眼色。
两个人的餐具,没两下就洗完了,李曼桢却慢悠悠的将水渍擦干,好像在故意等着男人过来,又好像只有手里有事做,心里才感到踏实。
刺探别人隐私,连爆自己的猛料,甚至为了那种事跟人较真儿,这些从来都不愿做,不敢坐甚至不屑做的事,一晚上都做完了。清早醒来恢复了冷静,才越来越觉得不妥。
本以为,跟许博的事只发生在这个家里,与人无涉,谁也管不着。可不知怎么,突然闯进来个“大猩猩”不说,还莫名其妙的招惹上了岳寒。
不得不承认,自己从来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女人。那回事儿一旦开了头,也真是叫人欲罢不能。可是,罗瀚那样的单身男人也就罢了,岳寒他……他可是阿黛的亲儿子啊!
当然,做都做了,知道不妥下不为例也就罢了,只要自己坚持总能蒙混过去。千不该万不该,昨晚那种情形下,怎么就油蒙心了,非要跟她置那个气呢?
“对不起啊!桢桢,昨天让你受委屈了。”
男人的胳膊从腰后搂上来,李曼桢仍旧无法原谅自己,却又不知如何措辞,只好轻轻问了句:“她没生我的气吧?”
“干嘛生你的气?”男人吐息湿热,怀抱更暖:“她应该感谢你,没有你……你放心,我什么都没说,也不会背着你乱说话的。”
不知是忽然领悟,还是像许太太说的会哄女人,男人话锋倏转,一下子就说进了阿桢姐的心坎儿里。
李曼桢只觉得胸中郁结被一阵又厚又暖的热力给融化了,疏通了,差点儿没落下泪来。可是,听见那个“她”从男人嘴里念出来,竟感到一丝彷徨无措的失落,不知怎么竟倚着那胸膛撒起了娇:
“还不都怪你,非得拉着人家……看月亮……”
不想男人根本不想轻易放过她,嘿然一笑:“怎么,那小子那么帅,你都不喜欢?”
“我又不似……我可比不了……诶呀!不跟你说了。”
摆好碗筷,阿桢姐一拧身子,挣脱男人的怀抱出了厨房,把淘淘从婴儿车里抱了出来,直奔主卧的小床。
正好许太太光鲜亮丽的从里面出来,酸溜溜的来了句:“诶呦!大奶奶,谁惹您生气啦?您要是不舍得,我帮您抽他!咯咯咯……”也不理什么杏眼翻白桃红柳绿,挎着男人的胳膊一起出了门。
李曼桢并未将淘淘放进小床,而是让他坐在了大床上。
六个多月的小家伙虽然还没学会爬行,却可以单凭两只小胳膊攀上床沿儿,渴望自由的劲头已经无法轻易用围栏圈住。
拿了个能发出叫声的小马玩具塞进小手,李曼桢也在床上支颐而卧,仔细端详起淘淘的模样。
虽说孩子还小,奶水又足,肉嘟嘟的脸蛋儿像个红苹果,可是从那细眉浓眼,尤其是长长的睫毛上,仍能看出来自妈妈的显著特征。还有下巴跟嘴唇之间那个小窝,也跟淘淘妈如出一辙。
都说男孩儿像妈妈,这也没什么,不过,李曼桢还是希望能找到哪怕一处许博的影子,虽然她明知道,即便有,也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巧合罢了。
昨晚在西餐厅里跟祁婧对坐的男人,她没见过,然而其身份为何,却能猜个七七八八。淘淘的小鼻子简直跟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当然,那棱角分明的鼻子高挺悬长并不难看,恐怕也是那张刀条般刻薄的脸上唯一见得了人的五官了。
可是,在李曼桢心里仍旧不无遗憾。倘若不是占据C位的鼻子,而是耳朵甚或脸型……总之,不要提醒得这么明显,至少看上去应该会……和谐很多吧!
望着淘淘流着口水专心致志的小脸,李曼桢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这么聪明可爱的孩子,又有那样优秀的爹妈疼爱,长大了一定既懂事又有出息,担心那些有的没的,不是杞人忧天么?
想想阿良,十几年没见过父亲,不是一样长成了个漂亮的小伙子么?
单从长相上,虽然仍无法脱出那个男人的轮廓,可看上去终究温厚平和许多,完全见不到当年那般锋芒毕露,狠心决绝的痕迹。
说起来,疑心才会生暗鬼,真正懂得宽容与原谅的人,应该不缺这份豁达与坦荡才是。
想着想着,一阵倦意袭来。昨晚上先是惊心动魄,后又鬼哭叫魂,实在是无法安然入睡。
正当眼皮沉得抬也抬不起来“叮咚”一声,门铃响了。
强打精神,起身来到门前,趴在猫眼儿里往外一看。
一名长身玉立,裙裾飘然的绝色美妇人皮笑肉不笑的站在门外。
*** *** ***
今儿个出门早,路上格外顺畅,婧主子到达办公室的时候,弟弟妹妹们还没来几个。最先把女神炸掉办公室的视频发布到网上那个洛小勇就是其中之一。
看见婧主子驾到,敦实的小胖子立马追了过来:“主子吉祥!咱们新剧情的特效团队有着落了。”
“是么!哪儿的,咱们庙小,可请不起太贵的。”祁婧脚步不停。
“这个团队还在初创阶段,听说咱们婧主子的名号,答应可以免费合作,只要把他们的Logo在片尾单独打一页就成。”
洛小勇亦步亦趋的跟进副总办公室,边走边说:“当然,如果这次顺利,他们希望能考虑进一步的深入合作。”
“呦呵!还懂得放长线钓大鱼,不像蒙事儿的哈!”祁婧放下手包不急着落座,拿起自己的水杯。
“嘿嘿!这不是有您和唐总把关呢嘛!”
洛小勇连忙接过杯子,直奔饮水机:“已经跟他们约好了,等会儿就能过来,只是……我这还没跟秦大总管汇报呢!看见您了就先越个级,请您个示下。”
最近有人行势看涨,把“秦爷”升格成“秦大总管”的人越来越多了。祁婧由衷钦佩那丫头的蓬勃干劲儿,面上不动声色:
“什么级不级的,就你故事多。既然约了,就过来聊聊,咱们一起参谋着来呗!”
洛小勇退下没一会儿工夫,不经念叨的秦大总管就到了,连门也没敲一下,直接就坐到了婧主子对面。
“说吧!昨天那男的是谁啊?”
昨天人多眼杂,也真亏得她肯忍一晚上才来发难。祁婧好整以暇的喝了口水,用杯子挡住半张脸,吐出两个字:
“人渣……怎么,你想认识啊?早说嘛!我这儿连个电话也没留。”
“看你那心虚加肾虚的怂样儿!犯得着跟我这儿表决心么?”
见惯了戏精日常的秦爷根本不吃装腔作势那一套,红菱似的小嘴一撇,冷笑着说:“人渣?这会儿成了人渣了,当初也不知是谁火急火燎,爱得不要不要的呢!该不会是被你吸成了渣儿吧?”
祁婧捧着水杯,脸上的热度直逼杯子里的水。明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却一时词穷,鬼使神差的转头望向外面的某个格子间。
“看什么看,问你话呢!”秦爷桃腮含笑,眸光却犀利得像一股倒春寒。
祁婧装做被她吼得一愣,弱弱的说:“我就想看看,他还能坚持几天……才会被吸成渣儿,咯咯咯……”
“你是怕他碎在自个儿身上吧?”
望着那个妖精明艳濯濯不知羞耻为何物的浪样儿,秦可依鬼使神差的念出如此虎狼之词,终于“噗嗤”一声,忍俊不住。不过没笑两声就迅速收敛,眸光闪烁中发出一声略显复杂的叹息:
“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你……怎么会……”
显而易见,这句明显透着嫌恶意味的欲言又止,才是她真正的困惑。
别人的原谅或许容易得到,可那样一个形容猥琐的男人,那样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一个人更难做到的,恐怕反倒是面对令人恶心的过往,跟真正的自己和解吧!
那种程度的难过,当然不是一句遇人不淑一时糊涂能够轻松揭过的,想起来就忍不住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的冲动,祁婧也不是没经历过。
然而事实证明,那根本没用。
“可能……是还不懂……什么是爱吧!”
不无迟疑的把这句话说出来,似乎只是开了个头,可后面的千言万语,一时半刻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似的,就那样笑吟吟的望着眼前明媚中开始透出一丝温婉的姑娘。
“切!故作高深……”
秦可依一脸唇红齿白的不屑,抿着嘴儿踌躇片刻才说:“难道,纵着你满世界的勾搭野汉子,就是爱啦?”
一听这话音儿,祁婧笑了,再次扭头朝外望去,女王气质像一领华丽丽的巨大斗篷,从座位上铺展开来:
“看样子,你这是舍不得了?没关系,大不了以后……我再也不碰他就是了。”
“不是……哪儿有……你神叨叨说什么呢?”
这一下戏精上身毫无征兆,可依姑娘被怼得语无伦次,连自己急着否认什么都没整明白,小脸就胀得通红了。
“不是?那……你是害怕了?”
祁婧倏然回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女孩:“怕他移情别恋,把对你的心思都用到别的女人身上了?”
这一招贼喊捉贼也是没谁了,是个女人都得替她害半个月的臊。
秦爷的小脑袋里更是晃动着天台上小磨盘一样坐落男根的大屁股,不知怎么,当她同时联想起昨晚那张干瘦的侧脸时,忍不住从身子底下打起一个惊悚莫名的冷战。
“没有……他心里有我,在乎我……我知道……可是……”说到一半,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在微微颤抖,后面的话被人毫不违和的接了过去:
“可是……你怕自己这边余情未了藕断丝连,万一哪天一不小心情难自禁,然后忍无可忍将错就错……再辜负了他?”
每个寡廉鲜耻的成语都在可依姑娘的瞳孔里激起一串自甘堕落的亮光,听到最后,连脑袋都不敢抬起,脸皮好似被烤干开裂,稍一触碰就会碎上一地。
呦呵!几天之前还在信誓旦旦的宣告:“我是我自己的!”
“怎么……哦!是了……”稍一转念,祁婧心下嘿然。
对于自己来说,许博是今生唯一的挚爱,尤其是破镜重圆之后,无论跟他之外的哪个男人昏天黑地,最多也就是两情相悦及时行乐而已。
她就像相信明天的太阳会从东边升起一样相信着他,他的爱,一直都在那里。
因为这份相信,她才能在野男人们别样的温柔里纵情欢笑,却又毫不眷恋,一次又一次,没羞没臊的扑进他的怀里。
也正因为这份相信,她才懂得了爱的真谛,是在对方的目光里成就美丽的自己。
这不是故作高深,而是唯有勇敢的经历才能领会的真谛。当然,其中也不乏追悔莫及的惨痛教训,只是如今这教训上面结好了疤,回头看去就像一朵命中注定的孽之妖花。
然而,面对眼前这个心地纯良的好姑娘,她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前提。那就是除了许博,再没有谁真正走进过自己的生命。而可依不同,她的身体当然是自己的,可那颗敏感多情的女儿心呢?
尤其,在那个月色撩人的夜晚之后……
“怎么会呢?你不是已经……还是当着他的面儿……咯咯……”
拉着粘丝的声调里全无良心,那一串风月无边的轻笑更带着明知故问的浪劲儿,简直白把她当成贴心知近的人了。
“那……那怎么能一样呢?”可依居然破天荒的忍气吞声。
祁婧只等着她这句话,盯着那双大眼睛端详:“有什么不一样?你以为你是谁啊?女超人还是精神病?还想一心二用,咋滴,人格分裂?咯咯咯……”
一连串的问号把秦爷怼得张口结舌桃花盛开,婧主子却优雅起身朝外走去,因为洛小勇正在朝她招手,在他身后跟着三个年轻人。
“萧桐是谁,他早就知道了。别瞪眼,就是我说的。”说完,拉开门走了出去。
夫妻之间存在着一种类似跷跷板的找平衡游戏,外人轻易插不上手。不管月亮惹下多少祸,婧主子多么神通广大,都不可能。能做的,也只有各自捅破一半窗户纸了。剩下的修行全看两个人的造化。
感觉到秦爷乖巧的跟上自己,却半声也不响,祁婧迈着轻快的脚步,对女孩儿的兰心蕙质越来越有信心。
走进会议室,洛小勇正在调整投影仪,连忙介绍:“这是我们祁总。”
三个小伙子站起身来异口同声:“祁总好!”
祁婧打眼一瞧才发现,与其叫小伙子,不如叫小孩儿更确切。
三个人个头儿都不算矮,虽然每人一件西装助阵,可身材明显尚未完全长成,跟拎着文件夹走进来的岳寒一比,玉树临风就别想了,拘谨两个字分别写在三张俊俏的小脸上,整个一帮稚气未脱的童子军。
婧主子检阅完毕正要落座……
“咦!”也不知是哪个发出不无惊奇的质疑之声,寻声望去,打头的那个小孩儿正两眼放光的盯着自己,看上去居然有几分眼熟。
“原来你……那个什么……辩论赛,你怎么不去啊?”
“呦!怎么是你啊?”这一提醒,祁婧想了起来,居然是送林老师回学校那天早上搭讪的男孩儿。
跟他一起的另外二人开始不知所谓,一听“辩论赛”立马交换眼神,双双眉开眼笑的朝女神望了过来。
“辩论赛……呵!就那么有意思么?”
祁婧今天将大波浪绾了个髻,穿一条高领无袖的长款连衣裙,零星的粉色飞花洒落在幽蓝色的裙摆上,既显高雅尊贵,又不缺女人韵味。
然而,在男孩们的注视下款款落座,失控的思绪仍慌不择路的钻进那栋被暴雨包围的居民楼……有没有意思,恐怕只有林老师才知道吧!
她妈的众目睽睽之下,脸怎么还烧起来了?
原来秦大总管咄咄逼人的好奇目光已经迅速聚焦。婧主子连忙收敛心绪,勉强压住悸动的想象才拿腔作调的继续问:
“你们都还没毕业吧,就学人家出来创业了?”
可惜那天没看见另外两个家伙的正脸,还不能判断是否通奸同案犯。
“啊!不是……你们怎么回事?不说都飘了好几年了么?”洛小勇有点气急败坏的跳了出来,明显办事不利的锅已经背定了。
“不是,哥!那要说没毕业,你肯定不能答应跟我们合作,我们……那不就错失良机了么。”
为首的男孩毫不怯场,确实像个最佳辩手的材料,说话不卑不亢入情入理不说,后半句居然明目张胆的夹带私货,小眼神儿偷偷瞄向婧主子。
“行了行了,毕没毕业有什么所谓?只要不是未成年,我们就不算雇佣童工。”
光听声音就知道秦大总管进入了雷厉高效的工作状态:“小哥哥们,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学的什么专业啊?”
好吧!这工作状态确实……呃……稍微带着那么点儿窥探玄机的不着调。
三个小帅哥仍旧站着,表情说不上尴尬,有点儿像第一次光临校长办公室,又似透着莫名其妙的受宠若惊。听见美女发问,还是由“最佳辩手”回答问话:
“那个……我叫梁晓宇,今年大三,学信息工程的。他叫……”
“梁晓宇?”
话没说完,就被正好推门进来的唐卉打断了:“你叫梁晓宇?老家是哪儿的?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洛小勇连忙介绍:“这是我们老大,唐总经理……”
当唐卉问到第二个问号的时候,祁婧就已经屏蔽了男孩之外所有人的声音,只盯着那张能说会道,看上去却有些腼腆的嘴巴。
“唐总好!我老家锦州的,爸妈都在医院工作,就是锦州医学院的附属医院,您……干嘛问这个啊?”
直到自报家门,才听出大男孩儿偶尔带出的东北口音,跟海棠和大春的东北普通话如出一辙,祁婧忍不住追问:
“家里就你一个?”
“我……不是,祁总,唐总,你们这查户口呢!跟咱们公司合作,不会还得过政审吧?”一句话说得俏皮又不失尊重,把众人都逗笑了。
两位老总含笑相觑,没有继续刨根问底。会议室里的氛围却因大男孩的得体应对更加融洽和谐,接下来的合作事宜也聊得格外顺利。
做视觉特效是几个小孩儿业余痴迷的共同爱好,展示的作品效果相当不错。
梁晓宇甚至透过手机屏幕给婧主子手上戴了块计时精准的虚拟手表,那招人喜欢的热络劲儿,令人更加刮目相看甚至难以拒绝,也不知靠着这一招泡了多少小姑娘。
哦!对了,他好像说过有女朋友的,不过好像也说了……不喜欢小姑娘,没什么意思……还是丰乳肥臀的妖孽师母玩儿起来更带劲儿,是吧?
趁人不备,祁婧框住小帅哥拍了张照片,直接给海棠发了过去。
那丫头说过,当初脱离险境后只身赴京,除了海老爹谁都没告诉,这位救苦救难的好弟弟自然也一并失去了联络。如今时过境迁好几年了,没想到机缘凑巧,居然跑好闺蜜这里来自投罗网了。
刚回到办公室,电话就打过来了。望着唐总理会心一笑,婧主子按下了免提键。
“人呢?”海棠清甜的小嗓子比求签还急切。
“走了。”祁婧不紧不慢的回答。
“去哪儿了?”
“回学校了吧!”
这时,早就觉得气味不对头的可依小姐姐也悄悄追了过来,眼见着她跟唐卉一顿挤眉弄眼,祁婧继续慢条斯理:“也可能……出去庆祝了吧!”
“什么学校?庆祝啥呀?”海棠越问越迷糊,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她急得跳脚的小模样。
“庆祝他们的小团队跟与卉签下第一单生意呀!”
祁婧总算交代了几个关键词,声音里明显压着笑意:“不是……感情你这个当姐姐的……还真舍得玩儿失联啊?”
后面这句话里有话,明显是在往邪路上刺探,不过也只有唐卉能听得明白。秦大总管像个丈二的尼姑,刚想张嘴就被领导用一根葱指逼住了嘴巴。
“臭小子!我现在就过来。”海棠忍无可忍,终于决定采取行动。
“过来干嘛?人都走了。”
“走了,那……那你总有他电话吧?”
听着好姐姐总算理出一点点头绪,祁婧也不打算再逗她:“中午来家里吃饭吧!我让阿桢姐多弄几个荤菜!嘻嘻嘻……”
挂断电话,秦爷第一个憋不住了:“说吧!你是怎么吊到这么小的小哥哥的?”
“切!什么小哥哥,小屁孩儿而已。”
祁婧一脸不以为然,斜睨着她慢悠悠的说:“他呀!可是你姨婆婆的得意门生呢!”
趁着秦大总管掰着手指头往上捯辈分,唐卉不无惊奇的问:“你是说,他是林老师的学生?”
祁婧神情复杂的点了点头,并不打算随意暴露长辈的隐私,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句:“那天早上我送林老师回学校正好碰见的,她们师生之间……好像还挺熟的。”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他是海棠弟弟的?”求知欲极强的秦爷又来插嘴:“诶不对啊!他姓梁,她姐姐姓海,这是哪门子的姐弟啊!”
“同母异父听说过么?”唐卉举着两根手指及时科普:“她妈妈跟他爸爸私奔了……然后……诶呀!反正……反正很复杂就对了。”
祁婧仰头望她,忍俊不禁。
“这样啊!那……那我刚才听着,怎么感觉他们俩关系……挺不错的啊!为什么……”
遇到一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祁婧跟唐卉对视一眼,同时感觉到了头疼。然而没想到,秦爷接下来说的却是……
“为什么不直接安排他俩见个面呢?”
“好主意!”两人异口同声。
*** *** ***
李曼桢挂断祁婧的电话就推着淘淘出了门。
天气很好,最近她经常推着孩子出来透透气,晒晒太阳。小家伙跟奥巴马一样,每次带他出门都特别兴奋,一颗脑袋来回乱转,看见什么都新鲜。
另外,中午要过来吃饭的人格外多,大包小包的食材,正好推着个小车也方便运输。
中午这一餐,祁婧是必定要回家来吃的。首先当然是要给淘淘喂奶,而更实惠的原因其实是嘴馋。外面的东西不管多少花样,终究不如家里的味道滋润。
李曼桢十分乐见她大快朵颐的吃相,一方面肯定了自己的手艺,另一方面也可以聊天解闷儿,姐妹俩的关系在配合默契的餐桌上渐渐变得不分你我。
带人来家里蹭饭,当然也是阿桢姐非常欢迎的。毕竟两个人的饭要做,五个八个也要做,并不会增加太多工作量,而且,阿桢姐的餐桌上从来都是满赞。
出乎意料的,是这些日子以来,她好像越来越期待这份大家齐聚一堂的热闹了。
好朋友常来常往,吃吃喝喝,笑语欢声中才能生出更多的烟火气,才像过日子的红火样子嘛!可从前的她,是更喜欢清静的,一个人的独处才觉得安心自在……
难道那时候,是不敢奢求么?
没想到第一个上门的,居然是海棠,进门就各个房间搜查了个遍。发现只有一娃一狗,才钻进厨房帮忙,频频望向门口,多日不见,也不知怎么这么盼她婧姐。
没过多久,祁婧领着唐卉和岳寒回来了,三个女人神神秘秘的钻进主卧,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在客厅里无聊的坐了一会儿,岳寒试探着走进厨房,看见菜肴基本就绪,就帮着一起准备碗筷:“阿桢姐,我听婧姐说……昨天晚上,我妈又是在这儿住的?”
昨天的胡作非为就在此时此刻,李曼桢本就紧张,被他这样一问立马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难道……那个妖精连那种事也跟他乱说?
极轻的“嗯”了一声,透过橱柜的玻璃镜面观察男孩神色,她才稍稍心安。岳寒一边往盘子里摆着圣女果,一边笑着继续说:
“我妈那个人有洁癖,平时根本不碰别人的东西,更别说在外面留宿了。看来,你们姐妹之间,感情确实挺深的。”
虽有没话找话之嫌,毕竟安分守己,没触碰那根敏感的红线。李曼桢笑了笑:“是啊!她小时候就那样。她用的东西,连亲妹妹都不让碰。反而愿意跟我一起分享。那时候我们三个在一起……”
说到一半,忽然觉得有些过于伤春悲秋,于是转了话题:“知道她们姐俩都在北京,我就早点过来了。”
岳寒温润一笑,似乎放松许多:“其实,我是真的挺好奇的。别看她们姐俩生活在一座城市,可从来都没去对方家里过过夜。至少,我不记得我小姨什么时候来过我家。”
“那……你们不会在一起吃饭,过个节……什么的?”
“都是去外面,饭店,KTV……我还在上学的时候,偶尔也会出去玩儿,不过,去外面住酒店,我妈也是跟我住一间。”
李曼桢望着男孩干净的侧脸,听着发自内心的好奇讲述,并未露出吃惊的表情。
记忆中的阿冉本来就跟姐姐分属不同的性格,却又处处要跟姐姐比个优劣见个高下。从会说话起,两姐妹的嘴仗就未停过火。
第一次被岳寒领着来家里,言谈之间居然未露一丝端倪,真是没想到,疏远到这样的程度。成年人的貌合神离,果然更具隐蔽性。
两人刚把餐桌摆满,门铃就又响了。
海棠像听见了冲锋的号角,满脸通红的从主卧冲了出来,拉开门一看,可依领着一个高个子男孩站在门口。
男孩有点不好意思,被秦爷推搡着进了门,海棠却连着后退几步,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小嘴里抿着笑,往他身上一眼一眼的打量着。
“怎么……都长这么高了?”憋了半天,竟问了这么一句。
男孩腼腆一笑,嘴上却不肯吃亏:“说什么呢?我本来就比你高!”
“放屁!你出生我都上小学了!”
这一开骂,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总算忍了回去,海棠姑娘上去给了男孩一拳头:“来北京也不知道找我……”
说到一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说不下去,只丢下一句:“进屋也不知道换鞋!”
“妈呀!你们东北都这么当姐的么?”
秦爷高声叫着隔开两人:“看把你厉害的……快!快给我也找双鞋,我可不想挨打……啊啊啊……老公!你就看着我挨欺负啊!”
一番笑闹过后,姐弟重逢的好戏暂时告一段落。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围拢在餐桌周围,开始七嘴八舌的边吃饭边调戏小哥哥。
吃到一半,电话响了。
祁婧放下筷子走进卧室,一看是许博打来的。
“亲爱的,吃着呢?”
“嗯,阿桢姐炖了栗子鸡。你有事儿求我吧?”
“没……有……”
“没有叫什么亲爱的啊?”
“亲爱的……嘿嘿!我不是天天叫么……”
“少废话,有事儿快说。”
“呃……我晚上……不是有个约会么……”
“嗯。”
“刚才,雁姐给我打电话,约我晚上吃个饭……”
“哦……鱼和熊掌啊!那你……狠心……婉拒了?”
“我没有……”
“没有?为什么?”
“你猜她问我什么?”
“什么啊?”
“嘻嘻……她问我还……想不想……嘻嘻……你懂的!”
“那……那边儿怎么办?”
“那边儿谁得罪得起,当然得去啊!所以我想……你能不能替我去赴一下雁姐的约?”
“许博。”
“嗯?”
“总有一天,活该你精尽人亡!”